第72章 信笔涂鸦_那山那人那水
笔趣阁 > 那山那人那水 > 第72章 信笔涂鸦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72章 信笔涂鸦

  走出书阁,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拂起我耳鬓的长发,撩动我冰冷的内心,仰头看着此刻清澈如水的星空,不知怎么的,一种淡淡的忧伤在我内心激起了浪花。

  肚子已经不再叫唤了,可是内心的空缺却不知道如何填补。扎雅默默地掌着酥油灯,走在我身旁,看着她静谧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扎雅。”静默地走着,并不看身旁的这人,心中空落落的若有所思。

  “嗯,公主。”扎雅回过头来,回答道。

  我只顾着脚下的夜路,听到有人回话,忽地就将迷茫问出了口,道:“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活着呢?”

  或许是我的问题太深奥了,扎雅愣了一下,笑着道:“公主最近是呆在屋里太久了吧,小的想,公主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就出去走走吧?”

  “出去走走?”我重复着,开始遐想王宫之外的风景来,叹了口气,道:“也许我真的要出去放松一下了。”

  因为是夜,面前的路显得有些昏暗,尽管酥油灯的火焰并不小,但是对于面前的黑暗还是显得有些无奈,我继续抬着步子往前走,忽然发现扎雅停在了身后,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被拉得长了许多,才停下脚步。

  “见过钟齐海郡主。”扎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这人,只见她面带微笑,对着我道:“甲茂,对吧?”

  我点了点头,磕磕巴巴地叫了声‘姑姑’,毕竟这人与我同龄,从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要叫她姑姑这么一个现实。

  “上次在客栈见到的应该是你吧?”钟齐海依旧面带微笑地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我也不好意思继续紧绷着脸颊,于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嗯,因为见到姑姑身体虚弱所以就过去了,如今看来,姑姑气色好了许多呢。”

  “呵呵,你这丫头,嘴儿还真甜,难怪哥哥如此挂心呢。”钟齐海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拉着我,说道。

  见到面前如此老成的人,我心情有些复杂,嘴里重复道:“挂心?”

  “嗯,哥哥派策凌寻找了这么久,苦心也算没有白费。”钟齐海并未看见我的表情,依旧微笑着说道,像是提起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般,让我难以释怀。

  “呵呵,也许吧。”傻笑着将话题转开,问道:“姑姑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阵晚风拂过,钟齐海叹了口气,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些烦闷出来走走罢了。倒是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嫂子可是又要担心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自己要给阿妈看病的事情来了,询问道:“说起阿妈,我倒是有一事想要询问一下姑姑。”

  “嗯?”

  “姑姑上次说阿妈的老毛病可是失眠?”虽然那时已经从药枕的那些药材上看出了阿妈的病,但还是明知故问了一下。

  只见钟齐海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那么,阿妈是病了多久了?”

  钟齐海略微单手托着腮帮,略微思索了片刻,道:“好像是有些日子了,记得应该是从博尔塔拉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早先的时候吃药还是管用的,只是这几年来越发的严重。”

  听到她这么一说,我心情开始沉重,按照这么一说来,阿妈的病且不是因担忧才旺甲茂所致?原先还打算把自己并非才旺甲茂的事情和盘托出的,这下子却开始顾忌了,难道我真的要以才旺甲茂的身份活下去吗?

  “甲茂,有空的时候还是多陪陪嫂子。毕竟她就你一个女儿。”钟齐海语重心长地说道,让我原本就在去与留只见徘徊的心更加不知所措了,只好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好了,也不在这里陪你闲聊了,我去那边还有点事。”钟齐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将话题一转,提起步子便准备离开。

  我道:“嗯,甲茂就不打扰姑姑了。”

  于是我们俩互相挥了挥手,算是告别。衣襟的摩擦声音渐渐地远去,扎雅走上前来继续为我掌灯,凉风拂过平地又添了些许寒意,我拾起裙摆抬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

  回到屋子,一股温暖夹杂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萦绕在我的身边,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我有些找不清方向的错觉。

  “小姐,先把披肩脱下吧。”扎雅站在我身后朝着近旁的几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众人便走上前来为我宽衣解带,我呆呆地站着,回过神来,心中那抹淡淡的无奈被我的饥饿所压制。

  “小姐,晚饭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就餐吧。”扎雅对着我说道。

  我犹如木偶一般又被牵着走向餐桌,旁边的侍女端着铜盆给我净手,看着面前的羊肉大餐我忽然觉得味同嚼蜡,只因饥饿所致,所以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吃到嘴里的食物太多,一下子还来不及下咽却发现喉咙有些梗着了,伸手拿起桌上的‘新天干红’便往碗里倒,喝了一大口,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恍恍惚惚了,于是又倒了一碗,这才觉得这酒中甘甜之间还带着些酸涩。

  酒足饭饱之后,扎雅便随众人一起拾掇桌子,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我也有了些自由的时间,于是又坐在靠窗前的檀木桌前开始发呆,这张檀木桌是策凌那里搬过来的,据说是蒙古著名的工匠打造,上面所勾勒的祥云图案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只是我对这些文化不太了解,所以它在我面前也就一张普通的桌子罢了。

  百无聊赖,拿起桌上的羊毛笔扯了张宣纸便开始涂鸦。

  “在干什么呢?”一声温和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让我猛地一惊,沾满墨汁的毛笔从指尖滑落,将宣纸上的空白渲染得越发幽深。

  “策凌哥哥。”我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叫面前这人。

  策凌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双眸之间略显倦怠,看得出有些忙碌了一天的结果。看着面前这张带笑的脸,突然间我有些羡慕起这些忙忙碌碌的人来,觉得时间能够用汗水填充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

  “来,我看看你都画了些什么。”说完不等我掩饰,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已经落入了策凌的手中。他一脸认真地审视上面的图案,浓眉深锁,一本正经地说道:“此画笔法精致,线条清晰,只是笔力实在太大…”然后将宣纸从面前移开,大喝道:“你都画了些什么啊!这个根本就不是给人看的嘛!”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一团黑鸦,咧嘴笑了,讥讽道:“本来就是涂鸦之笔,也并不打算画个什么,谁叫你要对它抱有希冀啊?!”

  策凌很是无辜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配合我,于是越发得意忘形,指着他的鼻子,像是老师教训学生一般,道:“以前父王是怎么说的,做人要诚实,不要言不由衷,亏你还能对着一团泼墨说是笔法精湛,线条清晰?!这哪里来的线条啊!”

  策凌看着我得意的样子,扯着嘴巴,笑了,伸出手来捏着我的鼻子,道:“只是稍稍给你点好处,你就得意忘形啦!看来,以后我得好好教训你了。”

  我的鼻子被他捏得生疼,堵着气道:“你敢!”

  策凌见到我有些认真了,脸色又温和了下来,道:“好好,我怕了,我不敢了还不行了吗?”

  见到面前这个如此可爱的哥哥,我会心地笑了,原来世界离我并不遥远。

  翌日穿着常常的睡衣从软榻上面爬了起来,格子窗外已经艳阳高照了许久了,我伸出手,摸了摸洒落在桌子上的阳光,暖暖地夹杂着一种温和的气息。闭上眼,阿爸、宕桑汪波、纳木札勒、额琳沁达什还有策凌的脸在我面前一一浮过,我犹如久居地底的虫子一下子找到了通往光明的洞口,心情变得格外愉悦。

  “扎雅,为我更衣吧。”披散着头发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一旁的扎雅,说道。

  扎雅抿起嘴角,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立刻命人从衣柜里取出一件丝绸料子打造的蒙古长袍,于是驾轻就熟地往我身上套,我默默地站着,仍凭扎雅站在屋中对各种服饰挑挑拣拣,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公主,夫人今早准备了早餐,你要不要去?”扎雅一边为我系着扣子,一边询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道:“父王会在那里吗?”

  扎雅像是通灵了一般,道:“可汗昨晚实在三夫人那里住的,所以不会去夫人那里。”

  “那就好。”于是继续乖乖地坐着,让扎雅为我打扮。

  一路上带着几个随从便来到了阿妈的寝宫,说实话,刚一踏进阿妈的房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便浮现在了心头,总觉得阿妈房间里的布置与蒙古特有的设置有些出入,到底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甲茂来了吗?”声音从一到帘子后面传来,我猜得出是阿妈的声音,于是应声答‘是’便朝着帘子走去。

  阿妈今日穿了身紫丁花纹素色袍子,面色憔悴也没有多加打扮,盘腿坐在一个四角长形桌前带着微笑挥手让我过去,我心中略微有些难受,但还是扯出一张笑脸朝着阿妈走了过去。

  “前些时日,我身子不好也没有与你多聚聚,这几天大夫开了药,已经好了许多。”阿妈自顾自地说着,我听着很不是滋味,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还得阿妈慌忙伸手来为我擦干泪痕。

  “不是都说已经好了吗?傻孩子!”

  我听到阿妈这般安慰自己,于是又破涕为笑,道:“阿妈,让我来给你看诊一下吧。”

  “看诊?”阿妈显然不相信我有医学的底子。

  我看着她,解释道:“嗯,以前学了些,多少会点。”

  阿妈温和地笑了,道:“听说上次策凌的手,就是你给包扎的。我相信你,你看吧。”

  我不曾料想,阿妈竟然如此信任自己,震惊之余又有些欣喜,于是伸出手去为她把脉,脉搏虚弱,舌苔淡薄,皮下出血,已经知道是心脾心脾两虚了。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些饮食,觉得并没不妥,由于还是担心,就问了一下,道:“阿妈可是有吃冷食?”

  “冷食?只是我嫌厨子炒的菜太热了都要放置一会儿才吃。”阿妈认真地回答道。

  “阿妈是心脾两虚,最好不要吃冷的东西。一会儿,我去大夫那里取些药来,你可要记得吃哦。”我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对着阿妈说道。

  阿妈脸上很快浮现出一道彩虹般的笑容来,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回应她的笑容,笑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先把饭吃了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嗯。”阿妈像是小孩一般,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又担心我吃不饱,于是拼命地往我碗里夹菜,我理所当然地感受着这份并不属于自己的母爱,心中开始泛起一股酸楚。

  从阿妈那里出来,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毛笔歪歪斜斜地用蒙古语写了归脾汤的处方,交到扎雅手上让她代我去拿这些药,而自己却带着两个随从朝着舒努木巴巴朝的府邸走去。

  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我心情沉重地往前走,一路的鲜花无暇欣赏,走到葡萄架前,我停住了脚步,想着一会儿那什么来面对舒努木巴巴朝,一下子没了自信。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跟在身后的两人并不明白我心中所想,只是站在一旁互相窥觑,然后又各自摇头。

  “什么人?!”一声呵斥从旁响起,身旁的两个仆人立刻躬身行礼,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个身着单薄、满头大汗的男子,然后恢复了申请,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道:“巴巴朝哥哥!”

  舒努木巴巴朝将手中的大刀松了下来,脸色依旧肃穆地走上前来,道:“是你。”似乎并不打算与我多聊,提着大刀便准备离开。

  我站在原地见到他已经迈出的步子,一下子紧张起来,嘴巴不停使唤地将他叫住。巴巴朝侧对着我,回过头来,眼神之中夹带着些许杀气,道:“什么事?”

  我咽了咽口水,搜肠刮肚想要再度琢磨一下即将要说出的句子,巴巴朝似乎没了耐心,提着大刀又准备离开,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让身后的两名随从留在原地,自顾自地走上前去,直视这双黑暗的眼睛,道:“我不是才旺甲茂。”

  舒努木巴巴朝大概未曾料想我会这么坦白地将他费劲苦心正在搜查的结果说出来,先是一愣,接着回过神来,道:“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

  “不是。”我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说了我不是才旺甲茂,只是无人相信。”

  巴巴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两个随从,道:“这里不安全,等我换身衣服了再说,我会来找你的。”说完提起步子从我身边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do.cc。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do.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