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策凌遇袭_那山那人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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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策凌遇袭

  秋雨一层一层接着下,塞上的风景在这冰凉的雨水冲刷下,慢慢退去了生机,只是一阵肃杀。这几日,我依旧呆在屋中,连门都不想出,小屋子里燃烧的炭火时明时暗,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公主,可汗让小的过来传话,叫你过去。”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站在我的面前说道。

  我看了看他,眉头微蹙,道:“你可知道可汗为何让我过去?”

  “小的只负责传话,至于为何,小的就不得而知了。”那个小厮坦诚地回答道。

  “也罢,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我挥了挥手,那人行礼告退。

  “扎雅,给我更衣吧。”我抬头看着扎雅,说道,见到扎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

  踩着落叶,吹着凉风,看着眼前满目萧瑟的秋风之境,嘴角微抿,眼前熟悉的王宫竟然也变化得如此之快,那些时候还是郁郁葱葱,舒朗呈阴,只是才过几日竟然已经是夏天了。墙角偶尔有几株像是营养不良的秋菊,拥簇着绽放,凋零的花瓣似乎也在告知这冬天快要来临了。

  “公主。”扎雅在我身后提醒了我。

  眼前穿梭忙碌的宫女,端着各色的彩盒,在我面前进进出出,仰头,自己已经站在策妄阿拉布坦的宫殿外面,“这些礼盒是用来干甚么的?”

  扎雅听见我的问话,走上前来,道:“这是咱们准葛尔提亲聘嫁的彩礼,眼前这些彩礼可都是上等货色呢!”

  “提亲聘嫁?”我忽然不敢继续前进了,心凉如水,此刻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也也不是什么都好,想着以前给琪琪格看嫁妆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扎雅小声地提醒道,示意让我赶快进去。

  我仰头,看着眼前高树的门梁,提起脚步还是迈了进去。

  站在宫殿之中,默然地对着眼前堆砌如山的彩礼,心中压抑自是不言而喻,策妄阿拉布坦在身后几个侍从的服侍下从内堂走了出来,我立刻行礼,躬身道:“父王好。”

  策妄阿拉布坦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看向我,道:“甲茂,过来,父王今日要再与你对弈一局。”

  “啊?”我先是一愣,本以为他会跟我提这些彩礼之事的,不曾料想竟是要与我对弈,见到策妄阿拉布坦那严肃的表情,瞬间又回过神来,道:“儿臣遵命。”

  “哈哈哈,上次本王输给了你,这次定是要讨回来的。”说着策妄阿拉布坦已经脱鞋坐在了蒲团上,整理着桌前棋盘上的棋子,自顾自地思索着。

  我欠身,走上金色蒲团垫子上,随他一同坐下,看了看面前已经整理好的棋子,道:“这次,父王先请。”

  “好,那我执白先行了。”说着拿起那只玉质的小狮子便往前走了两格,我亦同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口道:“父王宫中的彩礼,可是用来提亲之用?”

  “嗯,该你了。”策妄阿拉布坦一心都投入到下棋上面了,对于我的提问也都只是敷衍了之。

  可是眼前这些彩礼,我却无法安心,拿起棋子落地之后,继续问道:“那么,父王这些彩礼可是向哪位公主提亲?”

  策妄阿拉布坦显然在思索如何行走下一步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些彩礼都是用于本王向土尔扈特部公主迎亲之用的,怎么样,彩礼丰厚吧?”

  “嗯。”我松了口气,低头,认真思索眼前的棋局来了,没想到在我走神期间,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将整个棋局都控制住了,无论我动那一颗棋子,他都有对应的招数,虽是如此,我还是要奋力一搏,于是拿起王后将他的骆驼吃了下去。

  “哈哈,好一招断臂求生!”说着策妄阿拉布坦开始大势吃我的棋子,“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眼前的局势已经很棘手了,我知道,纵然我有三头六臂也定是覆水难收,但是既然战场已经开始,我就不打算放弃,要输就输得彻底一点吧。于是,拿起站在敌人前方的士兵继续厮杀。

  策妄阿拉布坦轻笑了一下,一声一声铿锵有力的棋子落地声响,我的王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了。

  “我输了。”我放下棋子,悻悻地说道。

  策妄阿拉布坦开怀大笑,道:“哈哈哈,看来策凌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我不解。

  “上次,策凌看了你的棋局之后,就知道那里面有破绽,只是当时本王贪心上了你的当。后来,就给本王出了个套作战策略,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种,没想到还真是管用!哈哈哈!”策妄阿拉布坦满脸笑意地说道。

  我仔细盯着面前的棋盘,恍然,道:“原来父王先行的棋子只是为了迷惑我,让我误以为自己已经无处可逃,而其目的就是要让我把王后挪出来。这一招果然妙,甲茂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

  策妄阿拉布坦看了看我,脸上的笑容微微停住了,看着道:“看来,你的棋艺本王还真不能小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看穿了这招。”

  “呵呵,多谢父王夸奖。”我笑着道,恍然发现,我与策妄阿拉布坦的关系竟因这‘沙特拉’变得如此要好。

  “果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呢!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本王。”策妄阿拉布坦带着笑意说道,“一会儿,策凌也会过来,就权当是个饯行宴,一起就餐吧。”

  “饯行宴?”我重复道。

  策妄阿拉布坦深吸了一口气,道:“最近哈萨克的情况不容乐观,让策凌去迎亲是最好的选择。你也别整日呆在屋中了,该出去活动的还是去活动,如今可是有心仪的人?”

  “心仪的人?”我如实摇了摇头。

  “本王就知道你是这样,整日呆在屋中,又岂会遇到什么心仪之人呢?”说着策妄阿拉布坦将话锋一转,“上次本王寿宴上的祁氏一家之中,可有满意的?”

  “祁氏?”我眉头微蹙,此刻策妄阿拉布坦让我在祁氏里面挑选,定是想要拉近祁氏,毕竟祁氏一家在和硕特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了,只是要让我嫁给自己不曾爱过的人,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我岂会甘愿屈服,但是想要找个理由拒绝,却觉得证据终究不是很充足。正在思索只见,策凌走了进来。

  “儿臣,给父王请安。”

  “起来吧。”策妄阿拉布坦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看向策凌,“刚才还在说着要不要叫人去请你,没想到,这会儿自己就来了。”

  “哦,甲茂也在?”策凌眼里露出惊喜,我却有惊无喜,看着策凌只是笑了笑。

  “父王与甲茂在讨论什么呢?”策凌回过神来,面带笑意的问道。

  策妄阿拉布坦笑了笑,道:“正在说着上次你给本王说的那套下棋策略呢!”

  “哦?父王是找甲茂对弈了,结果如何?”

  “哈哈,不试还不知道,没想到你那套下棋套路,还真是应验了!”策妄阿拉布坦笑意满面地说道,我只好应声不再思索刚才那个事情,看向策凌,道:“可不是,哥哥的法子可真是管用呢!”

  “可汗,午膳已经准备妥当。”一个侍从的声音响起,我们都回过头看向那人。

  策妄阿拉布坦起身穿上鞋子,道:“走吧,一同去。”

  于是,我与策凌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屋外走去。

  转眼,策凌离开准葛尔已经有了两个月。

  空日日益稀薄,飘零的落叶已被时间腐化,曾经盛开的花朵也被寒风吹落,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我的日子依旧单调且无味地重复着。新年快要来临,也不知道我这名义上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在策凌走后,策妄阿拉布坦有事没事就喜欢叫我去下棋,我也从他那严肃的脸上,知道了最近准葛尔的状况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各个国家的状况。

  土尔扈特部之所以要与准葛尔联姻,无非是想获取准葛尔这强有力的后台,毕竟人在他方总是要受制于人的,况且,沙皇俄国的威胁日益严重,若是不尽快取得帮助,只怕那个小小的部落也会受到军事打击的。

  清朝最近在不断施压给准葛尔,希望将葛尔丹的骨灰拿去,策妄阿拉布坦面对来自清朝的施压,一直以高抗压状态应对着。以前他总是与策凌商讨国家大事,如今策凌的离去,无疑是对他的再次考验,但也因为策凌的离开,策妄阿拉布坦的其他几个儿子开始受到重用。在国家大事上,舒努木巴巴朝开始崭露头角,虽然,我对于他所作出的一些政策不是很了解,但到底还是知道这人已经渐渐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不知道这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把思想觉悟提到那么高的,总之,准葛尔在慢慢地从战争之中恢复生机。

  这日,我在屋中书写练字,阿妈愁容满面地来到了我的房间,见到我,抱头就哭,问其原因,也是不得而知,直到我的衣襟被她的泪水浸湿。

  “阿妈,怎么了?”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道。

  阿妈从我身上挪开,接过身后那人递来的绢帕,好生拭擦了一下眼泪,抽噎着道:“策凌,策凌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哈萨克的伏兵,如今生死未卜。”

  “什么?!”我被阿妈所言给吓住了,嘴巴张开半天合不上,“那么父王可派兵去前去营救?”

  阿妈点了点头,“这通报是昨日便传来了的,你父王怕我伤心过度,特意封锁了消息,我是今早才知道的。”说着再度抽噎起来。

  想着策凌那温柔的眸子,我心也变得格外沉重,看着阿妈那疲惫的神色,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于是看着阿妈,道:“策凌哥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阿妈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擦着眼泪,点了点。

  “阿妈,还未吃早餐吧。一会儿,我命人去准备,就在我这吃,阿妈不介意吧?”我带着关怀的语气说道。

  “嗯。”阿妈此刻像个小孩一般听话,我知道她此刻心神还在策凌身上,而我能做的就是在策凌回来之前照顾好她。

  中午,钟齐海与宝娜扎来到了我的毡房。

  “姐姐、嫂子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阿妈颤巍巍地伸出手,让两人起来,我立刻命扎雅去准备茶点,挪了两个蒲团给钟齐海与宝娜扎。

  “姐姐,策凌的事情,还请您莫要太过伤心。策凌这孩子素来就骁勇善战,这次也定会化险为夷的。”宝娜扎开口说道。

  钟齐海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亲人失去的痛楚,对于阿妈的这份心情也格外的理解,“嫂子的心情,我是再理解不过了,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相信策凌此次也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我坐在中间也插不上话,只是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言不发地坐在阿妈身旁,默默地为策凌祈福。

  “对了,刚才我和钟齐海商量了一下,我们想去把圣佑庙的喇嘛请来为策凌开个法,为他乞求平安。”宝娜扎认真地说道,一旁钟齐海也认真地打量起阿妈的神色来。

  我默然一旁,听到‘喇嘛’二字,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宕桑汪波一身红袍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皱了皱眉,依旧默然不语。阿妈深思片刻,看着宝娜扎点了点头,道:“嗯,希望佛祖保佑我家策凌。”

  不一会儿,扎雅端着奶茶乳酪过来了,我对她招了招手,示意让有话跟她说,她立刻会意,半蹲着听后我的吩咐,我让她去看看巴巴朝那边的情况,看能不能与他说说话,打听一下策凌的情况,毕竟如今在准葛尔能够与我说上话的,就只有他了。

  黑色的夜晚总是莫名的漫长,秋叶的肃杀从毡房外面的风景一点点地渗透到屋内每个人的心里,短短的一天还没走完,我就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了。

  陪着阿妈吃完晚餐茶点,叫扎雅准备了一件披肩便胡乱找了个借口独自走出了门房,北方的秋似乎比南方的冬日还要寒冷,我小心翼翼地裹好披肩,整个人缩成一团。踩着忽明忽暗的酥油灯火,朝着巴巴朝的宅子走去。

  “什么人?”守门的一个侍卫见到我,立刻警觉起来。

  “才旺甲茂。”我认真地回答道,那人很快会意,低下头来行礼,嘴中问道:“公主这么晚来,可是找我家主子有事?”

  我点了点头并不多言,那人笑眯眯地说道:“请公主稍候片刻,小的这就为您通传。”然后微微弯腰,转身推门而入,只留下一片细长的光亮拉出一道长长的背影。不一会儿,那人便走了出了门,弯腰示意让我进去。

  看着屋内铺出来的光亮,我将手中的灯火吹灭,然后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近那道光亮。宽大的氆氇地毯整齐地铺设在屋子中间,巴巴朝一改往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露出一张格外严肃认真的脸庞从对了一排的书帛中间抬起头来,动了动单薄的嘴唇,目光从我身上移到一旁摆设的蒲团上,道:“先坐吧。”

  “巴巴朝哥哥…”

  我还未说话,巴巴朝便开口将我的话打断,“先坐下。”

  对上他那双严肃的目光,我忽然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乖乖地移步走到他指定的那张桌子后,盘腿坐在那个软绵绵地蒲团上,然后用一种急迫地目光看向他。他会意地转过头来,看向我,然后,拿着毛笔书写在桌上铺设的宣纸上疾书了一下,开口,“一早就料到你会来找我了,说吧,想要知道什么?”

  听到他的话,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准葛尔与哈萨克的战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策凌哥哥那边有没有转机?”

  巴巴朝拿着毛笔正准备下笔,听完我的问话,身子一僵,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将毛笔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看着我,道:“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急迫。”他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说不出的光芒,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穿透,然后拿到光满在逐渐扬起的嘴角消失。

  他道:“好,那么我就来回答你的问题。准葛尔与哈萨克之间的矛盾,虽然复杂但要归纳起来也很简单,所谓‘寸土寸金’,当初葛尔丹统领准葛尔时期,就没少侵占他国的领地,虽然葛尔丹在与清朝的战斗中失败了,但是对于准葛尔而言却并没有多大的损失。无非是葛尔丹手中所拥有的那些权力转移到了父王的手中罢了。只是哈萨克小国似乎并不满意他现在的那些领地,再加上前些时日饥荒所迫,于是就想出了通过战争获取更多的利益的馊主意。”巴巴朝像是闲聊一般地说着,若是没人注意根本不会擦觉到他眼睛里那丝杀气。我认真地听着,不敢随便评论,政治的阴暗从来就不以文字展现,所以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我只能做它的旁观者。

  巴巴朝继续说道:“至于策凌,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难道你们不打算去寻找策凌哥哥?!”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内心却渴望他对我的提问否定。

  巴巴朝面无表情,道:“我们这次派出的军队,主要是为了迎娶土尔扈特部的公主。”

  听到巴巴朝的话语,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一般,觉得整个人就要这样被撕裂,心开始慢慢下沉,呆若木鸡地坐了许久,直到扎雅愣头愣脑地跑来寻我,我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巴巴朝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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